云雨


雨没有如约而至。
空气潮湿得像是要具现成浓稠黏腻的暗涌,一切物体都附着着湿意,连一呼一吸间也呛着水汽。空气中蕴含的水分子尽职地将天幕洗刷发白,两片鸦灰的云在惨白天幕下翻滚搅动,如交媾的蛇一样彼此缠绕、收紧,噬咬着对方的脖颈抵死缠绵。直到融为一体,不分彼此,许诺永不分离。
空气好似因这山盟海誓而升温,夕日被那翻云覆雨的场景羞得两颊烧红,匆匆忙忙间从匿身的云后闪出,披挂着它层层叠叠千娇百媚的绯红艳纱,沉向起伏的地平线。如同身处蒸笼之内,闷热的潮湿扼住了咽喉,哽住呼吸。濒临窒息,缺氧的大脑拉响尖锐警报,头昏脑涨天旋地转间看不清那人明媚笑靥。只记得鸦灰眼瞳失散了高光,带着笑意在愈发黏稠的水汽中湮灭成齑粉融入暗流消失不见,
意识缓慢下沉,逐渐陷入无底深渊。透过白到剔透的惨白天幕,我看见汹涌的潮水漫过耳廓眼睑,覆上我茶褐色眼珠将其染成沉沉鸦灰。
恍惚之间我听见远处雨点击打砖瓦沉闷脆响。青石板路发出的低吟回响伴随黄昏最后的鸽群从低空哗啦啦掠过。当鸽群离去划过的低弱哨音在微风里绕过一个圈子消散,我看见夕日下沉,最后一抹霞光消失殆尽,昏昏沉沉像是不再会拥有黎明。
然而雨还是没有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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